你写过哪些关于自由的故事？
“除了我自己，任何人都不能指责我”
独裁才是自由
你写过哪些关于自由的故事？
追逐
作者@稀里糊涂杨愚蠢
一
“从出生到死亡，我们追逐自由。”
整装出发前，身着白衣的前辈们又一次站在英雄雕像前，指着胸前的铭牌庄严宣誓道。
这是追逐者的传统，行动前向着第一位走出森林的英雄宣誓，希望他的灵魂能保佑我们走向自由，拥抱世界。
“他是个伟大的人，远行时见证了风景，归来时带回了福泽。高山平原，河流湖泊，真想亲眼看一看啊！”
翻身上马时，前辈们又开始絮叨起来。他们的话我总是不屑一顾，那些铭牌虽彰显地位，但也意外着失败——他们走出森林，却走不过最后一道关卡，只能眼睁睁看着希望破碎。
那一年新入的追逐者共有十人，都是严格挑选出来的佼佼者。我们去过森林最黑暗的角落，打败过最嗜血的怪兽，于我们而言，前辈们失败不是因为关卡可怕，而是因为无能。总有一天，我们会站在山顶俯瞰世界，然后人们为我们建起雕像，刚好十个，一个不少。
谨慎，小心。前辈们还在碎碎念，可我们的思绪早就飘到关卡之外，眺望蓝天，亲吻大地。彼时我们意气风发，全然不知比起森林边缘，那些所谓的黑暗角落不过是小孩的游乐场。
于是悲剧发生，心高气傲的我们，亲眼目睹了同伴的死亡。
二
地外文明入侵后的第六十年，也可能是第七十年，人类以惨痛代价取得胜利。地球受损严重，无数变异怪兽让幸存者们不得不躲在阴暗角落，放弃自由，苟且偷生。
几十年过去，地球生态恢复，可由于先辈的愚昧选择，被怪兽，被战时遗留关卡包围的我们却再难走出，森林成了最终归宿，先辈们的懦弱囚禁了我们。
于是，追逐者诞生，起初本是些单纯憧憬世界与自由的少年，可后来人们发现，森林资源总有耗尽的一天，只有出去才是活路。作为最后的希望，追逐者的地位因此逐渐升高。
这本是件好事，可我却总觉得不爽。追逐自由是纯粹而又浪漫的，不应该与功利挂钩，即便是在十人中我也能看出来，有人只是为了地位。他们不说，但我能从眼睛里看出来。
“前面就是森林边缘，减慢速度，保——”
驾！没等前辈把话说完，我们便一齐向前冲去。我们早约定好，一到边缘就纵马狂奔，让这些平日里威风的人明白，只有废物才会失败。
“分头跑！我们在关卡处集合！”我高声道，“这样就不会被抓到了！”
“混账！快停下！停下！”前辈们的呵斥在身后响起，我们放声大笑，朝不同方向疾驰而去，就连胯下马匹也受了感染，不断嘶鸣起来。
可很快笑声戛然而止，我们终于明白，马匹的嘶鸣不是兴奋，而是恐惧。
脚下藤蔓忽然活了过来，拴住马蹄，把我们摔至空中。接着，我看到树木生出獠牙，挥舞树干扑向我们，狰狞如地狱恶鬼。
“是鬼树！”有人惊呼。原来前辈们没有骗我们，那些离谱而又可怕的怪兽并非逃避失败的借口，它们真实存在着，在我们眼前张开血盆大口。
“跑！快跑！”我从地上爬起来，拉起身旁的人便往回跑。大脑一片空白，直到再看见前辈们的身影才恢复神智。我拼命狂奔，嘶喊求救，可还是有鬼树追了过来。千钧一发之际，我把吓得腿软的伙伴向前扔去，转身独自面对那枯朽的巨大身躯。
我掏出防身的手枪，弹匣打空对方却毫发无伤，藤蔓缠住我的四肢，我就要死了。
接着，我看到前辈疾驰而来，斩断藤蔓，将枪管塞进怪物嘴里——砰的一声，庞然大物轰然倒地，嘴里喷出熊熊烈焰。
“带着你的伙伴，滚回去。”没等前辈说完，我早已带着人开溜。那一刻我终于明白，废物的不是前辈，而是自大的我们。
枪声，尖叫声……后面的记忆有些模糊，但我能记得，前辈们除掉了所有怪物，那些大树躺在烈焰中垂死挣扎，而我们十人则安然无恙。
然后，瘦高的王三走到怪物身旁，用踩踏发泄怒火。他在摔倒时丢了颗牙齿，疼痛使他恼怒。
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，那个瘦高的王三，和父母住在树屋里，是个攀爬好手。他梦想回到老人口中的城市，去看耸入云霄的高楼大厦。
“危——”前辈们还没来得及警告，那垂死的怪物便已发起攻击，用最后的力气，咬掉了王三的脑袋。
无头的躯体摇摇晃晃，不甘地跌倒在血泊里——王三终于是没能实现梦想，那些高楼大厦，他都看不见了。
火焰熄灭，怪物逝去，我们呆愣地看着王三的尸体流尽鲜血，和森林一起归入寂静。
三
从森林回来后有四个人走了，王三的死对他们打击太大，比起自由，他们更热爱生命。
选择留下的我们接受了最严厉的惩罚，整整两个月的禁闭一天不少，但不同以往的是，这次我们再无怨言。
因为在关键时刻舍己救人，我的惩罚要稍微轻一些，不过我没告诉他们，那只是出于本能。如果当时再清醒一点，我会把他往怪物嘴里丢。
禁闭结束后前辈们加大了训练量，可我还是觉得不够，常一个人单独训练。一是弱小的我离冲破关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，二是我想躲开祈巧。
以前我们十人，纪律自由散漫，我有无数借口可以躲开她，可现在不一样，我不能肆意妄为，除了训练，我再想不出别的办法。
祈巧是我们中唯一的女生，也是我的前女友。我曾经喜欢她，甚至现在也是，我因为要加入追逐者而甩了她，却没想她也加入了。
我害怕面对我曾伤害过的人，可在一次合作捕猎中，前辈们还是把我两分在了一块，我怀疑他们是看出来了什么。
“等下你去把猎物引过来，剩下的就靠我来。”时隔多日，祈巧的长处依旧是制造，从她手里蹦出来的玩意儿总是精巧可靠。
我点了点头，独自去吸引那嗜血的猛兽，十人中属我体术最好，引这些没大脑的家伙入陷阱不过是轻而易举。
“祈巧！”再一次喊出这个名字，可迎接我的却是漫天陷阱机关，我奋力躲闪，但还是免不了被暗器割伤。
“祈巧！”我被绳网缠住，动弹不得。野兽趁机一扑而上，很快，我就会变成一堆碎块。
砰！枪声响起，野兽应声而倒，祈巧从树后走了出来，带着几分得意道：“慌什么，我不过报复你一下而已。”
我挣开绳索，想发怒却又觉得理亏，只好压着怒气道：“你来这里干什么？”
“合作捕猎啊，你被吓傻了么？”
“不是这个，我是说，”我站起身来，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，“你为什么要加入追逐者？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“祈巧，我了解你，你根本就不渴望外面的世界，你不是我，”我有些语无伦次，“你对世界，对自由不感兴趣，你不该加入追逐者，可为什么，我一来你就——”
“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为你而来的？”祈巧打断我的话，生气道，“我告诉你杨晨，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。我为你而来？好，就算有，但那也不多，让我来的是追逐者的待遇，是加入后能让我和家人过得更好，你明白么？”
“我不明白，加入追逐者就该为了自由，其他原因都不行。”
祈巧还想反驳我，可这时候前辈却来了，我两只好停止争吵，装作若无其事般站在猎物旁边。
这之后则是一些繁杂琐事，我和祈巧又吵了一架，又好像没吵。总之，从那次捕猎后我便明白，我两感情虽仍在，可却已有了巨大的隔阂。
四
魔鬼训练后的第三个月，我们再一次集结，准备向森林边缘发起冲击。
这次我们不再自大狂妄，目标也由闯破关卡改为走出森林。可即便如此，依旧有人失败，那曾被我救下的胆小鬼看到鬼树就走不动路，被迫留在了森林里。
剩余的四人结伴前行，我走在最前面，尽量和他们拉开距离。尽管前辈们说过我们要相互照应，可我还是习惯单打独斗。
经过训练后，森林边缘的怪物不再凶猛可怕，遇鬼树用火，见猛兽用枪，我们一路披荆斩棘，向着光明前行。
然而，当最后一头猛兽倒下时，我们还是精疲力尽，遍体鳞伤。有人提议休息，但我没理他，风从前面吹了过来，没有森林潮湿腐朽的味道，而是充满芬芳。
我继续前行，跨过土坑，斩断荆棘，当最后一棵树在我面前消失时，我终于看到了世界。
我看到碧绿的青草和绽放的野花，看到天空，看到河流，看到没有被树叶切割过的，完整的太阳。
然后我看到高耸的石墙城门，和守卫在前的泥土巨人。从它不具生息的眼中，我似乎能看到石墙后的世界，那拥有海洋湖泊，拥有高山平原和城市建筑的，真正的，自由的世界。
我明白眼前的一切只是我对自由，对世界微不足道的一瞥，可却依旧觉得震撼。有一片云向前方飘去，似乎是在指引我打败巨人，跨过石墙，飞向天空。
“好看么？”祈巧没有回答，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我。但无所谓，这份心情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懂，也足够了。
太阳熊熊燃烧，我似疯子般热泪盈眶起来，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白昼，我将永远铭记它。
五
在见识那一切后，我以为我和祈巧的隔阂能消除，但却没有。从边缘回来后，前辈们赐予铭牌并举行了考试，前面都是些关于怪兽的理论知识，可后面的问题则有些奇怪，大致是询问我们对追逐者和自由的看法。
我如实回答，考试结束后前辈分批找我们面谈，祈巧和胆小鬼一组，剩余两人一组，我则落单。
面谈持续了近一个月，我不知道其他组的谈话是什么，但能肯定的是，在那之后，我和祈巧离得更远了。
不过或许是因为只剩三人（另一组被开除了，前辈不满他们的回答，认为他们只是贪图地位），祈巧比往常更频繁的找我，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了，像是要告诉我什么，却又不敢。
我两就这样推拉着打了半月太极，终于在一天晚上旧情复燃。完事后她抱着我轻声道：“你说，就这样好不好？”
“就哪样？”我没听明白。
“就像现在这样，”祈巧贴着我的耳根，“我们不当追求者了，就这么活下去，组建家庭——”
“不可能，”我把祈巧推开，“绝不可能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我很自私，”我开始穿衣服，“祈巧，很早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了，我一定要获得自由，我这一生都是为了它。”
“可假如你根本追求不到呢？”
“那就死，死在那石墙下面。我不像你，为了自由我能放弃一切，你也好，生命也好，都可以。”
祈巧没再说话，房间里只剩下我穿衣服的声音。我知道我的话刺痛了她，便想趁着这当开溜。然而，在我离开房间前一秒，还是听到了她最后一句话：
“你错了杨晨，能够放弃一切的，不止你一个。”
六
我动摇了。
虽然我的目标依旧坚定，可在训练时我总会不自禁的走神，去想念祈巧，想念那一晚她在我耳边说的话。
前辈们看出了我的异常，却和我一样束手无策，我知道不应该，但这是生物本能，我控制不住。
除此之外，那曾被我救下的小不点也常来帮我训练，几乎贡献了自己所有的时间。似乎他已经不在乎自由了，我不明白前辈为什么要把铭牌给这样一个废物。
三个月后，我们再度发起冲击，这次的目标是关卡——当然，只有我和祈巧两人参加。
“兜兜转转，结果还是只剩下我们两个。”我没有理会祈巧的俏皮话，她最近太奇怪了，一会儿劝我放弃追逐，一会儿又和我共同冲击关卡。
为了增加成功率，也为了心中梦想，前辈选择与我们一同冲击。再一次站在太阳之下，我感到热血沸腾。
于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，没等他们准备好，我便策马狂奔，马蹄踏入溪水，发出悦耳声响。
巨人察觉了我，带着刺耳的呻吟与摩擦声，它动了起来。雄伟的身躯遮天蔽日，宛如古神降临。
和预想的一样，它虽然庞大，但也不失敏捷。我勉强避开掌击，却被刮起的飓风掀下马匹。
巨人密不透风的攻势使我难进分毫，只能一边躲闪，一边寻找破绽。好在这时候祈巧跟了上来，为我分担了些压力——前辈们还吊在后面，他们这是怎么了？是能力退化了，还是压根不想突破关卡？
“祈巧！”周旋许久后，我终于是寻得破绽，“等下你用烟雾吸引它的注意，我们从双脚间跑过去！”
“你确定可以么？”祈巧身上的道具已经不多，再拖下去我们必然失败。
“相信我！”
说罢，在烟雾散开的同时，我拉着祈巧一路狂奔，果如我所料，巨人的双脚并不会动，那是它的死角。
成功！冲过烟雾和巨人后，我终于看到石墙和城门后的光明，只要一步，再一步我便——
轰隆！巨大的震动声，巨人腾空而起向后跃去。接着，它再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，我甚至能听到它的笑声。
然后，巨掌拍下，我和祈巧再无可避。
最后，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，我看到祈巧挡在了我的身前，巨掌落下，山崩地裂。
七
我昏迷了整整三天，醒来后欠我一命的小不点塞给我一封信，我没有问，他没有说，但我知道那是什么。
翻开——是祈巧的字迹，出发前写的，她告诉我，她想通了，她要和我一同闯出去，和我在外面的世界，自由的在一起。
她还说如果她死了，我一定要带着她的那一份，一起走出去，拥抱世界。
泪水打湿信纸，我看到小不点的嘴动了动，我知道他想说什么：祈巧死了，为保护我而死。
这之后，我便发了疯的训练，把训练场的记录全打破了也不满足。我再不会停歇，直到我闯过关卡。
而或许是因为训练的成果，我也便得更加敏锐，我注意到小不点好几次对我欲言又止，而前辈们对我的态度也过分关照近似谄媚——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，可能是关于祈巧的，不过我不在乎。
是的，除了自由，其他一切我都不在乎。渐渐地，我开始变得病态起来，我痛恨森林，痛恨周遭的一切，我已然是一具行尸走肉，只有冲破关卡，迎向世界，我才能重获新生。我甚至不愿和他人共享这份成果，我决定独自冲破关卡，带着祈巧的那份，在田野上策马狂奔。
于是在一个清晨，我翻身上马，独自向着关卡行去。
八
穿过森林，我又一次站在巨人面前。
不同以往，这一次的我十分平静，甚至已然看到结局：巨人轰然倒塌，在硝烟弥漫中，我穿过石墙。
就好像这一切都成了必然，我不需要热血高涨亦不用深思熟虑，只消伸出双手完成。
于是我俯下身，马鞭高高扬起。
烈马奔腾，我犹如一粒尘埃，不自量力地扑向参天巨人。然而就是这粒尘埃，在奔跑中焚尽野草，烧干河流，最终化为一团火球，如同古时骑士拔剑出鞘，直指恶龙。
巨人再度苏醒，可怕的掌击一次又一次撼动大地，激起碎石。我紧贴马背，于尘土中穿梭，子弹击中巨人岩土的皮肤，却又无力地弹开。这无用的攻击令它万分得意，而这正是我想要的。
我又一次来到巨人脚下，它没有动，似乎想如上次那样玩弄我。于是我趁着这当一跃而起，攀上它的脚踝。“给我跪下！”我将绑有炸弹的匕首刺入它坚硬的岩土皮肤，接着转身向另一只脚跑去。
五秒钟后，身后传来巨响，巨人呻吟着单膝跪地，愤怒地挥舞巨掌。它终于明白我不是随意碾死的蛆虫了，不过已经迟了。
异于常人的训练和祈巧的死给了我力量与决心。我能感觉到那粒尘埃还在燃烧，在把所有拦路的敌人焚烧殆尽之前，愤怒的火焰将永不熄灭。
爆炸声再度响起，失去双脚的巨人轰然倒地。我向着石墙外奔跑，却惊讶地发现，那巨大的石掌竟又一次挡在了我的面前。
我本以为这只是垂死前的徒劳挣扎，却发现那双巨掌竟是泛着红光，红光逐渐明亮直至血红，然后，巨人爆裂开来。
它是想和我同归于尽。
石块被火焰烧的通红，然后贯穿我的四肢——我能感觉到身上还有好几处伤，就连骨头也被震碎了。好在石块高温，伤口都被烧得焦黑，我才不至于失血而亡。
可即便如此，我依旧感到意识模糊，双眼一片黑暗。四肢尽折，我知道自己站不起来了，只能在漫天的硝烟和火光中，缓缓向前爬去。
“停下吧。”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晚，祈巧在我耳边低语。但祈巧已经走了，她在门外等我，我不能停。
爬过巨石，爬过巨人残骸，我终于走出了门外，此时太阳已至头顶，灼烧着我每一寸皮肤。
我感到一股力量在我体内苏醒绽放，我成功了，我闯过了关卡，走向了世界，我将看到高山平原，湖泊海洋，甚至还有王三未曾见过的高楼大厦——我自由了。
我自由了。
于是我站了起来，极目远眺，想把世间万物都收入眼底，想让祈巧通过我的眼睛看一看，这世界的美丽和自由的宝贵。
可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。
没有高山平原，没有湖泊海洋，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森林，一堵又一堵石墙，像是无数个实验基地，排列地整齐划一。
我还看到有几个森林里也出来了人，他们和我一样迷茫，一样不知所措。
没过多久，一个戴着帽子的外星人向我走来，他打量了我一番，最后视线落在我的身后：“交接人换了？那几个老头开始找接班人了么？”
“是的。”熟悉的声音，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回头。如果不是因为剧痛，我一定以为自己在做梦。
是祈巧，她没有死，她就站在我的身后。
九
“为什么？”我想了很久，最后只问出这三个字。
“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，你还记得面谈么？那次以后，前辈们就让我和小不点帮助你闯过关卡，”祈巧一边说着，一边向我走来，“可因为我一时冲动让你动摇，只能选择和你一同突破关卡，成功了当然好，失败了那只能用假死来坚定你的信念。”
“我不明白。”我感到一阵眩晕，体力也到了极限，腿一软便跌倒在祈巧怀中。
紧接着祈巧便向我解释这一切，她告诉我根本就没有胜利，人类输给了地外文明，他们建起一个又一个实验所，想选拔出足够优秀的人类作为他们的实验品或仆人，我们的森林只是其中之一，所谓自由和追逐者，也不过是知情的管理者用来哄骗的手段。
她还告诉我，远去的风景和归来的福泽其实都是骗局，那些资源不过是外星人对选拔成功的奖励。
戴帽子的外星人有些不耐烦了，但祈巧却依旧抱着我，在我耳边低语：“面谈的时候，我告诉前辈我想让森林里的人过得更好，于是他们告诉了我这一切，告诉我只要你出去，我的梦想便会实现。”
至此，我终于明白一切，我又想起我初见太阳的日子，原来我所经历，所努力的一切，不过只是荒唐。
“这样也好，祈巧，”我笑了笑，虚弱道，“我们都为自己的目标放弃了一切，放弃了彼此，真好。”
“不，你又错了，”祈巧摇了摇头，从兜里掏出手枪，“我的目标是你。”
“我想让你自由。”
枪声响起，子弹贯穿我的胸膛——同时被贯穿的还有祈巧，是外星人出的手，他暴跳如雷的样子似猴子般可笑。
我想笑，却只能吐出满嘴鲜血，我耗尽最后的力气抓住祈巧的手，我能感受到她也在回应我，尽管外星人正一边抢救我，一边摧残她的躯体——可没用，他杀不了她，也救不了我，因为我们的灵魂已经得到自由。
意识消散，黑暗降临。我和祈巧握着彼此的手，安静地躺在血泊之中，阳光照耀着我们，也照耀着我们胸前的铭牌——后者闪闪发亮，字字生辉：
“从出生到死亡，我们追逐自由。”
有没有关于自由与宽容的例子?
像自由一样美丽！宽容自然在美丽中产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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